九月下旬,雷雨将至。
天色阴沉得很,灰色的卷积云正大量堆积在天空中,隐隐还能听见低沉的雷声在云层中响起。街道上三两的行人开始慢慢散去,零星的摊贩也开始慌忙地支起花花绿绿的帐篷伞。
杜甫端着本翻开的黑皮书,靠在窗边的墙壁上。收音机在窗台上放着,正播放着音乐电台的交响乐节目,是巴赫的E大调前奏曲。
在雷雨天里听这首乐曲或许不是特别合适,好在杜甫也没有特别热衷于听交响乐的样子。不过他的注意力似乎也不在面前的书上,而是侧过头俯视着不远处的小巷。
「没用的兔崽子。」
有声音从那里传过来。
「一包都没卖出去,你是想饿死么。」
小巷里响起了巴掌声。
一个孩子捂着脸从小巷的阴影里跌了出来,是个女孩子,身上的连衣裙大概是因为穿了太久的缘故,已经分辨不出原来的颜色。原本拎着的花篮倒在一边,几朵玫瑰散了一地。一个穿着夸张颜色衬衣的中年人一脚踩在花上,嘴里还不断地咒骂着。
女孩有些绝望地低下头去,瘦小的身体在不断地发抖。
「喂!你他妈的在看哪里!」
中年男人一只手抓着女孩的头发强迫她抬起头来,另一只手高高扬起,又落了下去。
巴掌声又响了起来。
「给我好好干活,别想着逃哦。」
中年男人把脸凑到女孩面前。
说着中年男人把女孩重重摔在地上,又对着女孩的小腹踹了一脚,然后才骂骂咧咧地钻进了小巷,消失在杜甫的视野里。
一声闷雷在厚实的云层里炸响,雨开始落了下来,女孩挣扎着从地上爬了起来,仰起头看了眼窗边的男人,很快又低下头去,把散落在地上的玫瑰花捡回已经变形的篮子里,然后拍了拍自己的衣服,拎着花篮在屋檐下坐了下来。
屋里的电话响了起来,但是杜甫并没有要接的意思,依然是看着窗外。窗玻璃开始淌下雨水,内外的温差使得玻璃蒙上了一层薄薄的白雾,杜甫有些看不清那个女孩坐在那里干什么。
「来了来了。」
楼道里传来了急促的上楼声。
李白有些急急忙忙的走进屋里,手里还拿着刚刚打开的啤酒罐。有些随意地将罐子搁在办公桌上,顺手又在身上皱巴巴的衬衫上擦了擦,看了眼正盯着窗外的杜甫,问了句:
「又那样了?」
杜甫点了点头,一只手合上书,另一只手把收音机的音量调低。
李白耸了耸肩,这才拿起话筒。
「欢迎来电,这里是野良堂。」
野良堂是什么。
是护卫,是厨师,是快递,是保姆,是家教,甚至是打手。
总之什么都做。
既然什么都做,那么工作时间肯定很不固定。
前一秒可能还在房间里安静地听着音乐喝咖啡,下一秒可能就需要站在雨里处理莫名其妙的事态,把自己淋得像个落汤鸡。
比如像现在这样。
说实话,杜甫不是很喜欢这样的工作。
伸手撩起湿漉漉的刘海,然后扭过头去看了看身后还在跟杂货铺老太太谈价格的李白,又回过头来打量着面前几个看起来有些嚣张的少年。
都是些还没成年的孩子,手臂上纹着夸张的纹身,持刀的手还在微微颤抖,也不知道是兴奋还是紧张,抑或是被雨淋着冷得发抖。
都是统一的纹身,一条燃着火的三头犬。
杜甫没有见过。
在当下的远京,光是人尽皆知的势力就有三坊四殿五帮六家七组共计二十五之多,若是算上那些不知名些的,怕是总数能够轻易超过一百。
更何况各家势力的雕纹标志也不尽相同,杜甫尽管记不详细,但多少有些印象,可是眼前这燃火的三头犬却真是在脑海中找不到对应的。看这寓意倒像是门罗家那帮西洋人的风格,但这夸张的浮世绘的手法又像是西门星组那群东瀛人。
「你……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这群新来的少年似乎开始愈发地紧张起来。
「你……你倒是说句话啊!」
手中短刀的抖动频率开始越来越快。
杜甫表达的只有沉默,他还在等李白商谈的结果,更何况他也不想动手,更不想动嘴,他是个彻彻底底的懒人。
杜甫打了个小小的哈欠。
「少陵,开工啦。」
「记得下手别太狠啊。」
李白在杜甫的背后甩了甩手,靠着杂货铺的柜台,一脸事不关己的表情。
杜甫撇了撇嘴,咬着嘴唇敷衍地「啧」了一声,缓缓伸出右手握住了左手的小拇指,然后用力一掰。
清脆的骨折声在耳中响起。
杜甫呲牙咧嘴地低声叫唤了一声,低头揉了揉被自己折断的小拇指,再抬起头的时候,原本黝黑的双瞳已经变得赤红。
对面的少年们看着杜甫的眼神更加慌乱,他们不知道面前这个家伙为什么在开打之前要做出掰断自己的手指这种不寻常的举动,赤色的双瞳让他们感觉头皮有些发麻。
原本还如同猫一般的温顺眼神一瞬间变得比野犬还要凶狠。
杜甫舒展了下有些僵硬的脖子,接着侧身弓腰,双手的手指缓缓握住,猛地一紧。
几个少年尽管有些慌张,但仍极力保持着冷静,开始缓慢地拉开彼此的距离,握着刀柄的手却在不停地颤抖。
高空坠落的雨滴重重地击打在地面上,发出了令人不安的声响。
几个少年在莫名地重压下不自觉地眨了一下眼睛。
闭眼睁眼。
只是一瞬间。
可是一瞬间已经完全足够,杜甫迈步。他与几个少年的距离不过几米,一呼一吸之间就迈了过去,扎进几个少年之间,拳头已经由下至上挨上其中一人的下巴。
下巴发出清脆的碎裂声,被打飞的少年在空中飞了半圈,画出了一道难看的曲线,然后重重得跌落在地上,他的下巴已经完全脱臼,骨折的鼻梁也从脸上扎了出来。
还站着的少年还没从眼前的状况中反应过来,杜甫已经挥拳贴近了第二个少年的背后,展掌成刀,重重地切在他的后颈上。这少年也只是抽搐了一下,立刻被弹到一边,倒地不起。
剩下的人这才算是反应过来,开始匆忙地挥刀还击。
杜甫的黑色风衣随着他的动作晃动,他躲过了几把仓促刺过来的短刀,然后伸手擒住了其中一人持刀的手腕,微微一折就痛得那人松开了短刀,另一只手已经接住落下的短刀,翻腕随手抛向一边的墙壁。
刀刃瞬间没进厚实的水泥墙中,只留下黑色的刀柄,细微的龟裂以刀柄为中心不断地往四周扩散。
被擒住的少年一阵叫疼,拍着杜甫的胳膊一阵示弱,却被杜甫不耐烦地一脚踢翻在地。
剩下的最后一个少年陷入绝境之中。
他在杜甫的面前似乎毫无还手之力。
他也不知道现在究竟是什么情况,毕竟自己不是什么狠角色,在看到面前这令人瞠目结舌的景象之后,根本没空管这么多。他本来想告诉自己面前这一幕是幻觉,可是闭眼之后立刻睁眼,杜甫那双鲜红的瞳孔仍紧紧地盯着他。
「我……我我……我道歉……放过我们吧……」
他开始求饶,他不想跟自己的同伴一样被放倒在地,他刚才清楚的听到自己同伴不同位置的骨折声,本能的恐惧让他有些发晕。
然而,他还是不懂。他既不知道这个家伙是何方神圣,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惹上这么以个大麻烦。
尽管自己是收个保护费的小混混,或许在不经意间可能会结识上不少的仇家,即使如此,那些仇家大多也是警察或者敌对帮派,更或者是收保护费的目标。
可是他在工作中已经非常尽力地不去惹事,原本今天也仅仅是如同常往一样收取保护费,但面前这个如同怪物一样的男人此时此刻正站在他的面前,让他全然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拜托……我……我们不会再来了……」
看到眼前这超乎预想之外的求饶,杜甫的动作短暂地停顿了一下,原本还是鲜红的瞳色似乎黯淡了一些。
最后被剩下的少年混混已经弓腰跪在地上。
姿势看起来十分的诚恳。
杜甫侧头想了想,转身往回走,但是似乎又想到了什么,转身向少年伸开手掌。
少年看着杜甫伸出来的手掌愣在了原地,没理解是什么意思。
杜甫有些不耐烦地用食指和大拇指来回搓动。
「明白了!我明白了!」
少年终于理解杜甫的意思,手慌脚乱地从口袋里摸出钱包,抽出了所有的现金放到杜甫的手掌中。
杜甫对着少年眨了眨眼,摆出个「OK」的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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